黑鍵

要捕获刽子手カゲトラ，诱饵是必要的。首先先要掌握被那家伙视为目标的志士的聚集场所。
根据土方岁三的指示，展开行动的是负责监察的山崎蒸（应该没有草字头，不过我打不出那个字OTL）。果然山崎掌握到了情报。河原町的伊势屋旅店。据说潜伏着的志士们频繁光顾这里。
不是搜寻不逞浪士而是为佐幕派的刽子手而来，这多少有点古怪。但是，这十天里刽子手カゲトラ已经亲手杀了十二个人，而且总是在新选组的眼前。这种作法惹恼了土方。
“别没事找事寻衅争吵，不想用这双眼睛看看那个家伙吗。”
被一番队的冲田总司拦住也不听，土方亲自埋伏到旅店对面的酱菜店里去了。
收到了引诱出四个像是长州人的武士出旅店的信号，土方走到外面来。队员们自然也尾随其后。
如此一来，目的就达成了。刽子手カゲトラ现身了。虽然志士当中有看上去身手很了得的人在，不过到底是カゲトラ，似乎一下也没被射中。
“快逃！”
哇地一声，人群都散开了。
土方一刻也不迟疑地逆着人群行动起来。特别是他嗅觉灵敏，能勘察土地。他是个能察觉到逃走的目标往哪个方向去了、拥有动物一般嗅觉的男人。
（是那个吗）
看见拔出刀的一个人影，土方正要追上去的时候，地面上突然弥漫起了烟霭，视线模糊看不清楚。以为是蒸汽的话就错了。雾霭朦胧的黑暗前方唰地一下，从地中生出像菌菇一样的什么东西。
（什么）
土方的经验里是没有妖怪这种东西的。但是，那些明显是鬼怪。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。
怨灵像是要守护刽子手カゲトラ一样，拦阻了土方。
（这是什么啊）
从来不相信怨灵之类怪谈的土方困惑了。不能用自然现象来解释。要说是幻觉的话头脑清醒的很。
（这家伙究竟是……）
被怨灵挡了去路的人不只是土方。这里还有和土方一样伫立着的人。
柿崎晴家和安田长秀。
“……诶。这是怎么回事。景虎这家伙，要驯服自己斩杀的怨灵吗。”
这是为了阻止刽子手カゲトラ而赶赴京都的两名夜叉众。在通往木屋町的小巷里，两人完全被怨灵群包夹了。京都这样的王城，怨灵数量从来都是不少的。而且每个都是新的灵。
“在率领灵？景虎在想些什么啊？”
“谁知道。大概那个笨蛋大将终于觉醒了吧。从各个意义上。”
为了避开视线，从洋装换回和服的长秀吐舌舔舐拇指，和迫近过来的怨灵们对峙着。
“晴家你对付后面的。我负责这边。”
“觉醒是什么意思？景虎聚集怨灵是想做什么？”
“管他做什么打倒他就成了。我要去讨伐景虎。”
说话间，怨灵的数量连续增加着。
（麻烦了啊。搞不好要引起火灾了啊。）
这是一旦受了刺激就有许多地缚灵觉醒的王城。长秀体会到了这块地方的棘手之处。怨灵唤起怨灵，这么来一次就像是在强风的日子里发生火灾一样，怨灵会一下子蔓延开来。长秀十分明白如果这样的话，就连他们也很难实行调伏。
（不能让那家伙得逞呦）
“话以后再说。赶紧调伏阻止他们势头蔓延。放马过来吧，怨灵！”
没多想，长秀和晴家便迅速结起了手印。怨灵果然成群袭来。
在俩人开始调伏的时候，刽子手カゲトラ逃脱了追捕，溜进了小路深处。
*

今晚，等待那个年轻人的人，这里也有一个。
东山的山脚下。知恩院的山门下有个少女，挂着副等人的表情。避开春雨抱着伞，少女蹲着凝视着夜晚的城镇。
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越前藩士。
校仓忠臣，也就是直江信纲。
“……你是志乃吧？”
听到声音少女吃惊地仰起脸。追上露出“啊”的表情像要逃走的少女，直江抓住她纤细的手臂。
“你是幕臣新垣兵马殿下的千金吧。”
少女更吃惊了。直江继续说道，
“你应该知道叫金山虎之助的年轻人吧。他现在在哪里。”
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
“不，你肯定知道。你们约在哪里见面了？”
叫志乃的少女缩起肩膀，哆哆嗦嗦发起抖来。
“我调查过，两个多月前开始他频繁出入你在蛸药师里的住所。你已经注意到他所犯的罪行了吧？”
在这里埋伏了几天后，直江成功跟踪到了刽子手カゲトラ。虽然在靠近少女家附近的地方被甩开了，不过直江向周围人打听掌握了他的来历。
志乃继续沉默，不过不久后，她像是忍不住了一样抓住了直江的手。
“请救救虎之助吧，武士大人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虎之助是为了我才变成刽子手的！是为了我啊！”
志乃开始自己解起腰带来，不忌惮旁人视线脱得只剩一件贴身衬衣。她毫不犹豫地褪去一侧的衣袖露出肩膀，直江被震住了。
她白皙的背上满布着疖子，仔细看的话，那些是人脸。许许多多的人脸出现在她的背上，挤得满满的没有间隙。太惨不忍睹了，直江瞠目结舌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这些是两个多月前开始出现的。不仅仅是背上，全身都有。”
志乃有气无力地说。这是人面形疽疮。不过这些家伙是活着的，一到晚上，与活性化了的怨灵们的痛苦产生共鸣，皮肤上格外骚动，太过苦闷以至于夜不能寐。
“这些都是死者的脸。”
“死者的？这怎么说？”
“这些东西刚出现时是我父亲被杀的第二天。”
志乃的父亲是幕府大臣，被尊王攘夷志士以天诛之名杀害了。父亲托梦告诉志乃。
——“你要背负我们的怨念。”
——“要报仇雪恨。仇恨消除的话，同样数量的死者的脸也会消失。不能让杀死了我们的勤王志士活下去！”
“所以他是为了消除那个人面形疽疮才做了刽子手。”
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刽子手カゲトラ的出现是为了消除出现在她全身的死者的脸吗。
因为是幕臣的女儿的缘故吧。她好像是容易感知到灵、容易让灵进入体内的巫女的体质。通过彻底成为怨灵的父亲，她把被天诛了的被害者的怨念都在自己身上承受了下来。
“为了解除这个诅咒，虎之助每晚都天诛勤王派……但是死者的脸非但没减少，反而增加了。我对虎之助现在在做的事感到很害怕，为了求得佛的宽恕所以我晚上来寺院向佛请愿。”
“笨蛋呐……”
为了救这个少女，那个景虎才成为刽子手的吗？为了这个少女？（吐槽：直狗子你酸溜溜的做神马？）
“我阻止了很多次也没拦住虎之助斩人。简直像怨灵的怨念附体到他身上了一样。我心都死了，如果不能阻止虎之助的话，我都考虑过了结生命。但是皮肤上的人面们不允许我死。”
“你是和虎之助约在这里见面吗？”
对，少女颔首。
“因为每晚工作结束后会去领受清水大人的瀑布的水。接受非常灵验的水的话，稍微能使皮肤上的人面镇定下来。”
“清水吗？”
往回走准备离开的直江被志乃拉住了。
“你要杀了虎之助吗？”
“……不想杀他。但是”
继续让罪行加重的话，就可能要做出制止那个身体的事了。
“那个人被怨灵守护着。随便出手的话，大人您……”
“不用担心。”
怨灵是能调伏的。根据情况也可能会和景虎正面斗争。
要说有没有胜利的自信的话……很难说。但是被景虎所杀的话，是自己的夙愿。直江也会这么想。
“这样的话我也要去。皮肤上的这些人面们会告诉我虎之助的居所。请把我一起带去吧。”
*
让长秀和晴家感到棘手的京都的怨灵总算被抑制住了。虽然成功灭火了，不过消耗得比预想多很多。这样一旦和景虎对峙的话，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。
（或者，这是那家伙的目的？）
“长秀！”
晴家在喊。因为连续全力作战，束发彻底散开了。他们抓住从小巷的对面逃窜过来的志士打探到了情况。
“就在前面！”
刽子手カゲトラ被新选组围困住了，似乎被逼到了绝路。长秀和晴家二人跑出来。
“混蛋，净给人增加工作！”
边用调伏一一摆平怨灵们的妨碍，他俩边往夜色中的大街小巷离开了。
“在这儿！”
晴家大叫一声。
カゲトラ在和新选组交锋。长秀和晴家毫无犹豫地用念放倒了新选组。
不会错的。是那天看见的“刽子手カゲトラ”。他在调整呼吸，从遮住眼睛的刘海中射出的视线阴暗地投向这边。充满了杀气。
“哼，还是个小鬼嘛。该不会脑筋也退回成小毛孩了吧！”
肆无忌惮地说出不逊的话，长秀积蓄起力量。
“在这碰上就是你的末日了。觉悟吧”
要守护カゲトラ一般，地上再次出现了地缚灵。
“后悔去吧！”
カゲトラ一发出信号，地里就出现了大量的怨灵，包围住了长秀和晴家。就像个围栏一样。怨灵构筑的围栏。
“你这家伙，来真的吗？”
长秀露出了愤怒的表情。
“这样的话就不会手下留情了！”
使用念横扫了怨灵们，长秀瞄准カゲトラ竭力放出念。
“啊啊啊杀了你！”
“等等！”
声音是从カゲトラ的背后响起的。
赶来的是穿着旅行装的念佛僧和披着黑羽织的留全发的武士。叫出声的是武士这边。
“不能杀了这个人，长秀！”
晴家和长秀大吃一惊。留全发的武士他们没见到过。不过身边的念佛僧很眼熟。
“色、色部。”
“胜长殿，虎之助交给你了！”
“遵命！”
回答的同时，胜长往刽子手カゲトラ那儿猛扑而上。叫做虎之助的年轻人正面挨了念的攻击，翻了个跟斗。不去管虎之助，留全发的武士采取了行动。他跑近些，结起手印。
“BAI!”
力量强劲的外缚。一击束缚了在场的大量怨灵。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那一人。长秀和晴家在那刻知道了留全发的武士的正体。
“你是”
“南无刀八毘沙门天，恶鬼征伐！请赐予我力量！”
年轻的武士结起了毘沙门天的手印。
“调伏！”

新选组副组长土方岁三从桥上目击了街上放出的闪光。躲开怨灵们的妨碍，凭着执念追赶着刽子手カゲトラ的土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（今天怎么回事啊）
不同寻常。这次是放火了吗？刚想要赶过去的土方突然从背后被人叫住。
回过身去，站在那里的不正是以前擦肩而过的越前藩士吗？
“你有什么事？”
眼底闪现火花。
记忆在这里中断了。
*
过了丑时三刻的八坂神社仍沉于黑暗中。夜风轻拂柳枝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神殿前有五名夜叉的身影。
“搞什么啊，他还真是以假乱真啊。”
披散着头发的长秀看上去很生气。
“搞错了也好。你是跟从了大久保忠宽了吧景虎。”
“抱歉了，大家。”
留全发的武士——上杉景虎环视了四人，这么说道。他蹲下身，身前横躺着刽子手カゲトラ虎之助。他受了胜长的念昏倒了，被一起带来这儿了。
将刽子手自称是カゲトラ的情报传达给在江户的景虎的，是胜长。摸清事情真相后，俩人迅速碰头赶赴京都。
“取了同样的名字，真是没办法。而且他也和怨灵有牵连。”
胜长如此说道，景虎也感到奇怪。
“没想到他会起カゲトラ这个名字。这个人是大目付直属的横目（监察方）虎之助。”
“……横目吗？”
发问的是直江。景虎点头，
“身手了得的年轻部下。一年前起接到了驻扎京都的任务，不过这一个月来和上面断了联络，大家都在搜寻他。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。”
晴家心情复杂。他对身为勤王志士、为长州藩工作的晴家而言，是天敌。自己以前的主人是景虎，不过现在却是敌人。但是晴家没有说出口。（吐槽：啥以前的现在的主人，翻到这里对晴家默默地感到愤怒了……）
“是以天诛名义被杀害了的人们的怨念吧……”
虎之助的身边是志乃。那个全身浮现死者的人脸的可怜少女。
“虎之助是守护了亡父的人。父亲被杀害的时候，对没有完成的任务感到深深的懊悔。为此，虎之助做了这种事……”
“不，并不仅仅是你的缘故。恐怕他是在打算为死者的仇恨展开报复行动时，自己被复仇的念头吞噬了。”
景虎遗憾地俯视着虎之助。
“这个人的共事同僚们也杀了很多攘夷志士。沦为刽子手并不是你的错。”
对志乃这么说后，景虎霍地站了起来。
“胜长殿，你把凭依在这个姑娘身上的东西清除掉。我去和奉行所联络。一会儿让虎之助自己出面去。到他醒来为止，就暂时在这儿看着他吧。”
“等一下，景虎。”
出声阻拦的是长秀。
“你成了幕府的走狗了吗？在大目付底下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啊。”
景虎没有回答。重逢以来，景虎一次也没露出过笑脸，连对视也避开了。他眼神变得很阴沉。一点也没表现和以前的伙伴再会的怀念的样子。
为密令在行动，他说道。
那大概是不要放过晴家这样的人之类的密令吧。
“马上时代就要动荡了。”
景虎垂下视线。
“时代变更了的话，和你们再次笑着见面的日子可能就会来了。直到那时候为止。”
“景虎……”
“直到那时候为止，我们都是陌生人。”
晴家明白自己被看穿了。景虎肯定掌握了长州方的情报收集者“茑”的事。
景虎一个人走了出去。
胜长拍拍晴家的肩膀。
“现在各自有各自的立场。被别人看见的话就麻烦了吧。”
“色部，我……”
“就算那样，景虎殿下也还是担心着你，晴家。自己想想吧。”
一边的直江再也无法忍耐地站了起来。
只身一人，直江追着景虎。穿过神社的大门，在就要从小路上走出去时，直江抓住了景虎的手腕。景虎停下了脚步，却依然没有向直江转过身去。
景虎的新宿体显然比直江年长十岁。比直江后换生的景虎更年长，说明他不是胎儿换生而是成人换生。
“……好久不见了呐，直江。那样一个年幼的孩子现在是出色的藩士了。” （吐槽：景虎俨然一个慈父形象了……没有俺想看的奸情感……）
“景虎大人，你”
“发生了许多事。成人换生了。放心吧，没有杀人。”
景虎仍旧没有迎上目光，
“……即使如此，我也打算为了不让天下再次掀起战国的纷争而做点什么。即使是这样……”
“您现在住在哪里？我还不知道您确切的住所。”
“你是春狱公的家臣吧。那样的话，向春狱公打听就好了。说是大久保大人饲养的老虎他就明白了。”
“您现在在做什么呢？密令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你啊，直江，现在是春狱公的东西。从前的主从羁绊什么的——”
不，直江坚定地回答道。
“现在我的主人仍是景虎大人。只有您一人。”
露出吃惊的表情，景虎向直江转过身去了。
“现在我也是您的东西！您一个人的……！”
这么说道。
吃惊的景虎初次，对，初次在黑暗中浮现起了一丝微笑。（吐槽：爱听甜言蜜语神马的您直说嘛……直狗子能吐很多哗——言哗——语的）
“春狱公支配着个恶劣的忠臣呐。”
景虎握住抓着他手腕的直江的手，用力地握了一下后，像一阵风一样往后返回，走入了夜色中。
注视着那个背对同伴的背影，直江不禁感受到景虎想要一个人战斗的心情。可以的话，他想在他的战场旁边。想要那样喊出声，但直江吞下了言语。
（我真的有那样的资格吗？）
不能解放景虎的理由，不仅仅只是使命，而是自己自身的我执。
见上面了的话，再要阻止的话就做不到了。然后再次把他逼到绝境吗？
不，景虎应该还是能逃开的。放弃这次的换生就行了。
他没有停止换生这件事，不正是他还在继续探寻答案的证据吗？
景虎并没有放弃给出答案。
直江在目光中注入力量，跨出一步，沉默地跟随着没有回头的景虎的背影。这是直江仅能表达的意志。
不回头看我也没关系。但是，
无论何时，我都在这里。
*
自那天起，刽子手カゲトラ从京都忽然消失了。
每夜每夜杀害勤王志士的事像没发生过一样地停止了。队士们传言说他大概在哪里被杀了，然后土方岁三却想不通。
那个晚上，土方突然失去了记忆。缓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纸园附近的屯所。这当中的记忆全都没有。土方是就算喝酒也不会失去记忆的人。
“那个啊，岁，该不会是被纸园的狐狸给迷住了吧？”（纸园位于京都市东山区八坂神社门前，近代演变为妓馆区）
局长近藤勇开玩笑道。土方断然否定“怎么可能啊”。又不是多摩的乡下。头脑清醒着被迷惑，自己可不是老糊涂。而且，那个时候目击的妖魔鬼怪、鸭川边上看见的奇怪的场面，在脑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（那可能是京都的夜叉吧）
土方这么想着
（真无聊）
自己一口否决了。用春夜的梦来解释，新选组的鬼副长可做不来。
用力地拍拍脸，土方用可怕的眼神瞪视着春霞。
（比夜叉之类的更恐怖的东西有很多了）
这之后，京都依然骚乱。盖上盖子用力压住的话蒸汽一定会爆发。七卿出逃的事瞬时又给京都添了水。无法压制住这样的局势，时代沸腾了。
（往后是新选组真正的战斗了）
和战国出生的夜叉的相遇可能是个兆头。
这是池田屋事件发生前的3个月。
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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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部分完了。这是去年翻的，拖到今年也还没把后面的半本看掉T T 有许多地方也不是很确定，纯粹作为自己练习和鞭策自己去读完的手段了囧……